名字，通常是用以区分同类的一种独特标识。药品作为一种商品，为什么名字总是显得拗口难记？就算新冠疫情中引发广泛关注的辉瑞-BioNTech开发的mRNA新冠疫苗BNT162b，其商品名“Comirnaty”亦是鲜为人知。承载着药品宣发重任的商品名，该如何实现“独树一帜”？这个问题也许比你想象中更复杂。
化学名，是根据药物化学结构式完成的命名，通常是母体＋取代基的形式，从化学结构中选取一特定的部分作为母体，其他部分视为取代基，将其位置和名称依次编排得到。
通用名，是世卫组织（WHO）推荐使用的名称，也称为国际非专用药品名称（International Nonproprietary Name，INN），不受专利和行政保护，是药典、文献、药品说明书中标明的有效成分的名称。药物命名一般也遵循先发现先命名的原则，中国科学家发现的药物，会有鲜明的中国特色，比如青蒿素，但遗憾的是，我们日常看到的大部分中文药名都是药品通用名的音译。
而商品名（brand name），也称专有名或专利名（proprietary name），是制药企业为保护所开发产品的生产权和市场占有权而使用的名称。仿制药厂商不可使用此名称。
作为被高度监管的商品，不论是中国还是外国，药物商品名的命名都不是绝对自由的，新药的发现、商标的申请以及有限的字母和音节组合，都限制了命名的空间。直观地说，仅在美国，就有30000多个专利药，拿出一个独特的商品名并不容易。更何况，在FDA审查中，药企只能提议一个商品名（在EMA审评时可提议2个）。即使已经批准的药品，也有改名的风险。
几年前，武田和灵北推出他们的抑郁症药物 Brintellix，药房很快发现，血液稀释剂 Brilinta 和抑郁症药物 Brintellix 之间出现了大量的混淆事件。经FDA调解，武田和灵北公司自愿同意将 Brintellix 重命名为 Trintellix。之后，为了最大限度地规避由于商品名相似引发的用药错误，2020年12月，FDA发布了一项新的指导原则Best Practices in Developing Proprietary Names for Human Prescription Drug Products（《人用处方药产品专有名称命名的最佳实践》），对商品名的命名提出了进一步的要求。
因此，虽然一些药物名称听起来有些不着边际，其实也经历了完全称得上专业的“创造”过程。制药公司会外聘命名机构通过药物属性、版权及其他因素来生成几百个名称，最终选择一个用于申报。对于制药公司来讲，能获得一个合法可用的名字，都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，哪怕它只是由无意义的音节拼凑而成。可这样的药名，真的算“好”吗？
曾经，人们更加重视商品名的意义，通过独特的名字去绕开监管限制，传达药物的适应症或者效果，如畅销的抗抑郁药物——百优解（Prozac）就暗示了药效。毫无疑问，这样的名字更能激起病人通过服药回归正常生活的渴望。即使现在命名更加制式化，命名专家们也没有放弃寻找有意义的名字。
通常商品名命名可分为3个流派：描述性命名、联想命名、以及空瓶命名（empty vessel），前文提到的百优解，就是一种典型的空瓶（也称空白画布）式的名称，本身没有任何药物相关的内容，却可以通过营销手法让它指向药物。
联想命名会试图暗示或描绘药物作用与疾病之间的关联。以 GKS 的 Flovent 或 Breo 为例，在治疗呼吸类疾病的药物名字中暗示空气流动（flow）和呼吸（breathe），或 Spark Therapeutic 的 Luxturna 用于眼部疾病类别中的视网膜营养不良，名字中带有“lux”以唤起光或照明的意象。同理还有识林曾经讨论过的【老药新用的案例 – Vuity】
Uppercase Branding 总裁兼创意总监 Mike Pile 指出了联想命名的一个子类别，称为声音象征主义，它更简单地使用字母和组合字母来唤起音调。“如果您的产品想要传达对医疗保健很重要的温暖、舒适或关怀，您可以使用柔和而响亮的声音，例如“s”或柔和的“c”，它们可以传达非常微妙的关怀和舒适元素“ 。例如，安眠药或镇静剂这一类中Lunesta 和 Sonata 以及 Ambien 等品牌，经常被认为是听起来更柔和或传达放松的品牌名称的好例子。
Brand symbol 的总裁Daniel Plaisance 说：“你确实可以看到在不同治疗领域中字母组合的趋势，如 R-E-N常嵌入肾脏类药物的名称， O-N-C可以出现在肿瘤药物中。”某些治疗领域有利于有意义的音节在命名中形成共识，例如，肿瘤学经常使用描述性的动作音节来命名。诸如Amgen 的KRAS 抑制剂 Lumakras、Deciphera 的激酶抑制剂Qinlock ，Bristol Myers Squibb 的 Opdivo 中间带有“pdi”以影射 PD-1。
就像在肿瘤学中一样，疫苗是音节和字母可以承载描述功能的另一个治疗领域。在最新的 Covid-19 疫苗名称中，音节“vax”已被广泛采用。由 Moderna 已经获得 FDA 批准的 Spikevax 带头，其他一些药物诸如AstraZeneca 的 Vaxzevria、Novavax 的 Nuvaxovid 和 Serum Institutes 的 Novavax shot Covovax都有应用。在更广泛的层面上讲，包含“-vax”的音节，甚至只是字母“x”或“v”，都十分流行。在 CDC 批准的 50 多种疫苗清单中，22 种包含“x”，19 种包含“v”。有些商品名则两者兼备，例如，来自制药商 PaxVax 的霍乱疫苗 Vaxchora。
疫苗制造商中，GlaxoSmithKline以其在产品中使用“-rix”结尾的标志性命名脱颖而出。从用于带状疱疹的 Shingrix、用于 DTaP 的 Infanrix、用于甲型肝炎的 Havrix、用于流感的 Fluarix、用于甲肝和乙肝联合的 Twinrix、用于破伤风的 Boostrix 到其最近的首个疟疾疫苗 Mosquirix，大家都预期新开发的疫苗也会具有独特的“-ix”。
流感疫苗是个例外。在流感案例中，诸多品牌采用的是 “influenza”的前端音节。FDA 批准的九种流感疫苗中有八种以“flu”开头——例如 Fluad、Flublok、FluMist 和 Fluzone——而来自 Seqirus 的异类，Afluria，仍然在其品牌名称中间使用“flu”。
疫苗可能是唯一不那么需要商品名的处方药类别。人们通常知道他们是否接种了辉瑞疫苗，但几乎从不将自己称为Comirnaty 的客户。而Comirnaty也并非是一个喝醉的人想讲出“社区”这个单词（“社区”英文是community，发音类似），将它分解成音节来看，开头的“co-”指的是疫苗旨在对抗的 Covid-19 冠状病毒，并包括对辉瑞和 BioNTech 想要包含的社区理念的认可，疫苗背后的 mRNA 技术则占据了“-mirna-”的中间位置，而“-ty”结尾指代了“社区”（community的“ty”）和“免疫”（immunity的“ty”）中的结尾部分。总体而言，Comirnaty名称是 Covid、社区、mRNA 和免疫的松散混搭，承载的是辉瑞和 BioNTech的深入思考与莫大期望。
原文始发于微信公众号（NEJM医学前沿）：Comirnaty，一种新的mRNA新冠疫苗问世？
